第(1/3)页 雪化了又下,下了又化。 那座被称为鹿台的巨大建筑,在朝歌城的边上,日夜不停地吞噬着石料,木材,还有人命。 陆凡活下来了。 他不仅活下来了,原本那瘦弱的身板还抽条似的窜高了一截。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短打,裤腿卷到膝盖,露出的腿肚子上全是结实的腱子肉,那是扛石头练出来的。 但他没在鹿台干太久。 那一冬过去,他带着换来的粮食回了破庙,虽然那是掺了沙子的陈米,但好歹没让那几个孩子饿死。 瞎子没熬过去,开春的时候咳了一口血,身子凉了。 陆凡带着狗儿他们在乱葬岗挖了个深坑,把瞎子埋了,没立碑,就插了根杨柳枝。 从那以后,陆凡就不怎么去鹿台了。 他开始在城南的井边支了个摊子。 也没挂什么招牌,就一块破木板,上头放着几个陶罐,里面装着晒干的草药,旁边摆着个用来捣药的石臼。 “陆大夫,劳驾,给看看这手。”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,牵着个五六岁的孩子挤了过来。那孩子手上生了冻疮,溃烂流黄水,看着吓人。 陆凡没说话,伸手把孩子的手拉过来。 他动作很轻,拿一块干净的麻布沾了温水,一点点把那些脓水擦干净,又从陶罐里挖出一坨黑乎乎的药膏,均匀地抹在患处。 “别沾水,三天换一次药。” 陆凡擦了擦手,声音还是那是少年人的清亮。 “哎,哎,记下了。”妇人千恩万谢,从篮子里摸出两个鸡蛋,有些局促地放在桌角,“家里也没啥好东西,这两个蛋是今早刚下的,陆大夫您别嫌弃。” 陆凡看了看那两个鸡蛋,又看了看那孩子蜡黄的脸。 他拿起一个鸡蛋,塞回孩子手里。 “这一个当诊金,那个给孩子补补。” 妇人还要推辞,陆凡已经转过头,看向下一个病人了。 “下一个。” 排队的人挺多。 有扛大包闪了腰的脚夫,有切菜剁了手的厨娘,也有浑身长癞疮的乞丐。 陆凡来者不拒。 他看病不收钱,或者说,随缘给。 给把菜叶子行,给块破布头也行,实在没东西的,磕个头也能走。 慢慢地,这朝歌城南都知道了,有个小大夫,心肠好,是个活菩萨。 狗儿如今也长壮实了,跟在陆凡身后打下手,捣药,熬汤,忙得脚不沾地。 “陆凡哥,”狗儿把一碗刚熬好的药汤递给一个老头,擦了把汗凑过来,“今儿个西街的李屠户送了半扇猪下水来,说是谢你治好了他老娘的腿。晚上咱们能开荤了。” 陆凡正在收拾药渣,闻言手顿了一下。 “洗干净点,多放点姜。” “好嘞!” 狗儿兴冲冲地去了。 第(1/3)页